茶与竹,虽形态迥然各异,却关系十分密切,深深地融入了人们的生活。
陆羽说茶:“上者生烂石、中者生砾壤。”郑板桥谓竹:“立根原在破岩中。”竹与茶的生长环境相似,基本都在南方,无论是海拔高度,还是地理纬度,甚至土壤酸碱度,二者的需求都差不多。所以,竹海亦是茶乡,如浙江安吉,竹海之名早于白茶之乡,国内其他产茶地区大多也是如此。“未出土时便有节,及凌云处尚虚心”,说的是竹子的品格,也从侧面表明竹子的形态一般都是高大而阳刚的,但竹子却是禾本植物,古人把“非草非木”的植物泛称为竹。茶是货真价实的木本,可茶树植株矮小,是灌木。即使是云南那种长成乔木的大叶古茶树,如果不是采收它的叶子,其主干也基本属于废柴,难堪大用。
竹虽属禾本,但它在人们居家生活中的作用比木材一点也不差,吃饭用竹碗筷,装水装油用竹筒,照明要用竹灯笼,打仗用竹弓箭。搭竹棚、架竹梯、撑竹排、坐竹椅、睡竹席,连夏天纳凉都要摇着竹扇,或者抱个竹夫人。竹子的用处简直就相当于现代的塑料。
茶对人类的主要贡献只是它的叶子,这片小小的叶子,却堪称大大的宝藏,人们炒制出日常饮用的红、黄、青、绿、白、黑六大茶类,分离出儿茶素、咖啡碱、蛋氨酸、钙、锰、氟等500多种微量元素和矿物质,衍生出抹茶、茶酒、面膜、口香糖等各类新产品。似乎还从来没有哪种食物能被人类如此欲求穷尽地开发。
苏东坡说:“不可一日无此君,”他明明是说竹,也好像在说茶。茶与竹,在中华传统文化中,都各据一席,被称为茶文化和竹文化。
文化的传承工具离不开纸、笔,竹子先是被用来制作竹简,编成书册。后来直接被制笔、造纸,推动了中华文化大发展。今天还在使用的“籍、簿、篇”等带有竹字部首的汉字,清晰地记录着竹在中华文明中的作用,“竹报平安、胸有成竹、青梅竹马”等成语影响着一代代读书人对人生与世界的思考,“笛、笙、箫”等丝竹之具则在更高的精神层面上抚慰着人们的心灵。
茶也是文化的载体,很多文人亦茶人,“琴棋书画诗酒茶”,是文人雅士随身的标签。茶文化自唐代形成以来,绵延不息,历久弥新。人们以诗吟茶、以画记茶、以歌咏茶,更以茶清供、形成茶道,成为融合儒、释、道的纽带。人们赞赏竹有君子之风,正直、坚韧、谦虚,无论是“松竹梅”风寒三友,还是“梅兰竹菊”四君子,都有竹的一席之地。以水墨画竹,是中国画的一个重要题材。以墨竹图装点书房,以竹小品美化庭院,随身一把精致的竹折扇,都是彰显文人格调的常用手法。
从古到今,写茶的诗词无数,唐代元稹的宝塔《茶》诗别具一格,历来为茶人称道。无独有偶,宋代开创“湖州竹派”的文同,就是“胸有成竹”的主人公文与可,也写过咏竹的两首宝塔诗。北宋黄庭坚曾把茶与竹安排在同一首诗中相会:“十字供笼饼,一水试茗粥。忽忆故人来,壁间风动竹。舍前粲戎葵,舍后荒苜蓿。此郎如竹瘦,十饭九不肉。”
茶与竹,早已紧密地联系在一起,当我们泡茶时,可以摆一席竹制的茶案,用竹筒取水,竹匙取茶,竹茶筅点茶。燃竹生火,竹炉汤沸,手边“金镶玉”的茶具是白瓷外镶嵌着细密的竹丝,端杯品茶不至于烫手。至于用的茶叶嘛,你看竹林庇护之下,清露滋养的野生茶蓬,正是难得的好茶。(图/文:米广弘 文化学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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